第十六话。那一年，情人节的生日礼物
中学六年的时光里面，拥有着我最痛苦和最美好的回忆。
这两个极端的回忆，都是因为你。
最痛苦的部分，是因为遇见了你，让我接下来的三年都是在痛苦挣扎中度过的。
最美好的部分，也是因为你，是你让我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怎么样的，心里有了对方，然后心跳都会因为对方而乱了节奏的感觉是怎样的。
“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是，当他不在你面前的时候，你会希望下一秒钟他就会出现在你面前；当他站在你面前的时候，你却会因此而紧张得说不出话来，可是心里还是会很高兴的；当你望着他送你的东西时，你会觉得那样东西就像是观音赐给你的一样，紧握不放。”
这段话，是齐悦告诉我的，当我还在念着初二的时候。
那时的她，正看着你和她所通的信件，嘴巴笑得很甜、很甜。
那时的我，就说她是大花痴兼大白痴，竟然会喜欢上你这种烂咖。
然后齐悦说她并不怪我，因为我不懂爱情。
“爱情？能吃么？”是的，因为她说我不懂爱情，所以我这么问她。
“可以啊！”齐悦竟然配合我。
“哦？那爱情是什么味道的？”
“爱情是甜的，可是有时候会是苦的。就像巧克力。”
“那它是什么形状的？”
“它是无形的。就像空气中的微分子一样，你看不到它，可是它确实存在着。当它来到你身边的时候，只要你一深呼吸，它就会充满了你的整个心扉，然后控制着你的心跳。”
“好奇怪的东西。。。”其实是齐悦解释得好奇怪。
“应该说，是好奇特的东西。”
“就像病毒一样，会散播在空气中。”我说。
“它确实是一种病毒，而且是会让你上瘾的病毒。自古以来应该没有人可以戒得掉过。”
“好可怕。那我宁愿不要爱情好了。”
“我说过了，它是无形的，所以你看不到它，自然也就无法避开它。”齐悦说。
我打了一个冷颤，齐悦继续说：“只要你一深呼吸，就会完了。”然后，齐悦露出阴森的笑脸，像在说鬼故事一样。
“那爱情是啥？可以吃吗？”我故意问回第一个问题。
齐悦白了我一眼。
齐悦说得对。爱情是种无法戒掉的瘾，当它来到你身边的时候，只要你一深呼吸，它就会充斥了你的整个心扉。
然后它会夺取你所有的氧气，让你无法呼吸，心跳乱了节奏。
是很恐怖。
可是，世上还是会有很多人会心甘情愿地让自己染上这种瘾。
就像染上烟瘾一样，一发不可收拾。
会染上这种瘾的，我都称他为大白痴。
明知道会一发不可收拾，还像飞蛾扑火般自投火堆，死不足惜。
所以，他们都是大白痴。包括齐悦。
包括我。
嗯，我承认。
我也是个大白痴。
就像飞蛾扑火般自投火堆，死不足惜。
是你让我染上这种瘾的。
可是我并不怪你，真的。
爱情里面，没有谁对谁错。
只有应不应该。
所以，是我自己的问题。我不应该让自己喜欢上你。
“那爱情这种瘾，有解药的吗？”
我最后忘了问齐悦这个问题。
因为当时我还没想到。
等到我想到了这个问题的时候，却也是，你在我心里面，挥也挥不去的时候。
是很痛苦的。
我想若对别人而言的话，是不会这么痛苦的，因为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。
可是问题就出在于，我是男生，你也是男生。
所以，我是感到很痛苦的。
所以我才会想到这个问题。
“易杰呵易杰，请问我该怎样才能戒得掉你呢？你有解药吗？”
当我在吉他练习室哭了整整一夜，而你则坐在旁边静静地陪着我的时候，我在心里面问了你这个问题。
许多年后的今天，当你离开了我，不再出现的时候，我也同样在心里问了你这个问题。
两次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都具有一个共同点，那就是这个问题并没有真的传到你耳里。它只是在我心里存放着。
我在想，真有那么一天你回来了的话，我一定要从你口中得到答案。
拿到解药。
可是，会有那么一天吗？
XXXX
如果有人这么问我，“你的生日是在什么时候？”
我会回答，“二月二十六。”
“哪一年？”
“每一年。”
是的，我会如实回答，每年的二月二十六，是我的生日。
可从来，没有人会真的帮我庆祝生日。问，只是我在作自我介绍的时候对方礼貌性的其中一个动作而已。
从小到大都是。我也习惯了。
反正我这个人就是长得太平凡，平凡过了头，不会有人想要多看我一眼的。
我是在说我的外表。
我高二那年的生日，就刚好碰上学校一年一度的情人节活动。
这个情人节活动，比起校内的教师节、歌唱比赛、书法比赛等等一年一度的惯性活动来看的话，是最受同学们喜欢的。
毕竟这个年纪的同学们可说是情窦初开，多数都是会有心上人或心仪的对象。
所以，活动当天高三同学义卖的情人节礼物都会很快的就一扫而空。
义卖的礼物，顾名思义就是会卖得比较便宜的礼物。
所以多数同学都会一人多买几份来送给别人。
可是，多年来，每年的情人节活动我都只会收到一份礼物。
就是齐悦送的。
然后我也会回送给她一个，就当作感染一下情人节的气息，虽然她每次都会收到很多份礼物。
高二那一年也不例外。
“启鸣，情人节快乐！”齐悦把礼物放到我手上。
“谢谢你。”然后我又把我买的那一份放到她手上，“也祝妳情人节快乐。”
“呵呵。。。谢啦。。。”齐悦笑说，“我们感觉好像在过圣诞节的时候交换圣诞礼物一样。”
“只是我而已啦。。。呵呵。。。反正都已经习惯了。。。”我笑着回答。
对啊，反正都已经习惯了。
然后，我望着齐悦。
齐悦也望着我。
就这样望来望去几分钟后，齐悦才突然醒悟般，对我说，“启鸣！生日快乐！”
我这次没有说谢谢，眯着眼看着她，就像咖啡猫那样。
齐悦吐了吐舌头。
然后我摇了摇手上的礼物。
齐悦这才说，“就这一份。。。呵呵。。。”
“这是情人节礼物，不是生日礼物。”
以前我生日的时候，只会收到一份礼物。是齐悦送的。
校内情人节活动的时候我也是会只收到一份礼物。也是齐悦送的。
情人节和生日加起来的话，至少会有两份礼物，都是齐悦送的。
可是这一年的情人节和生日，我手上却只有一份礼物。
“将就一下啦。。。我还有别的开销。。。就当作情人节兼生日礼物咯。。。”齐悦不好意思的说。
“没关系啦。。。”我承认，我是失落的。
“哇！你看！你的生日刚好学校有举办情人节活动也！不觉得很赞吗？”
“会很赞吗？”我反问她。
一点也不。
全校在庆祝情人节。而我，一个人过自己的生日。不是，是两个人过我的生日。还有齐悦。
“我觉得好悲哀。。。”我是真的这么认为的。
“不要这样想啦。。。你还有我啊。。。还有杰啊。。。”
“对了，妳有买什么礼物给杰吗？”我试图转开话题。
“当然有啦！巧克力。。。”
“哦。。。”
“白色的哦！”齐悦特别强调白色这两个字。
“白色巧克力？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他是我的白马王子啊！”看得出她的眼睛在发亮。
“白马王子加上你这个大白痴，蛮配的。。。”
“随便你~”齐悦耸耸肩，不理我怎么说。
这时我才发现杰不在我们的谈话阵容里面。午休时间了，你会去了哪里呢？
“杰呢？”我问齐悦。
“我也不知道，刚才去他的班找过了，没见到人。”
“哦。。。”
之后，上课钟声响了。齐悦回到她的班上去。
而我，依然一直望向你平时会向这里走来的走廊方向。
下课了。
一如往常般，我逗留在班上等着你。
等到了六点。你还是没出现。
我在想，你一定是收到很多礼物了吧？还在被缠着吗？所以忘了我？
你会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吗？
然后，我想起你好像从来没有问过我的生日是在什么时候。而我也从来没跟你提起过。
然后，是一阵阵的酸，流过我的心扉。
我想起了齐悦说过的，爱情这种瘾，只要一深呼吸，就会完了。
于是，我屏住气息试着不去呼吸，一路上狂踩脚踏车回到家去。
后来我发现这种做法很蠢，因为很容易就会闹出人命。
晚上十一点五十分。
还有十分钟，我的生日就快过了，电话还是没响。
可是我还是继续地等着，等着上天能给我一点怜惜，可怜下我这个苦命人。
果真，你在十一点五十七分的时候，打了过来。
“喂？鸣吗？”是你的声音。
“嗯。。。是我。。。”我故作镇定。
“鸣妈，不好意思，启鸣在吗？”
我笑了起来，想不到你还记得当初这个笑梗。
“这么夜了还打电话过来，有什么事啊？”我假装今天不是我的生日。
“哟！还在那边假假！”
“假假？什么假假？”
“好啦！听好了咯~”
然后，我听到了你清喉咙的声音，接着是一阵阵的，弦因为被拨动而发出的声音。
是吉他声，你在弹着吉他。
我听得出这个旋律，这是那首全世界人都会哼唱的生日歌。
然后，你唱起了生日快乐。
很简单的吉他和弦声，很清淡的你的歌声，穿过电话，来到了我耳里。
我听得很清楚，也很努力的让自己专心地听着。
因为在这个时候，我发现我的眼前是模糊一片的，很蒙很蒙。
心里像是有很多很多的浪想冲上来一样，喉头在发酸。
你终于唱完了，时间刚好过了十二点。
“生日快乐，启鸣。”你说。
“嗯。”我的喉头当下是颤抖着的，同时也酸得只能够发出这种声音。
“要真的快乐哦！”
“嗯。”
“怎样？我弹得好听吗？练了很久的也。。。”你有点雀跃地问着。
“练了很久？”
“对啊！练了一整天了。。。”
我突然想起当天一整天你都没去学校，“你今天没去学校，就为了。。。练这个？”
“对啊。。。今早齐悦才告诉我说今天是你的生日，所以我临时不去学校，在家里练了这首歌。。。很难弹的哦。。。我每个手指头都练伤了，包了胶布。。。”
“为什么。。。？”
“呵呵。。。因为你是我兄弟啊。。。想给你一个惊喜。。。”我可以想象电话那头的你，笑容是如何的灿烂。
接着，是一片沉默，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。
再来，也是沉默。
沉默。
然后，“干！”我突然骂了起来，而且骂得好狠。
“怎。。怎么啦？你骂脏话？”你似乎吓坏了，因为我从没在你面前骂过脏话。
“是啊！干！你竟然旷课！”
“还不是因为你！”
“干！不要对我说这些！我毛发都站起来了啦！”
“什么这些不这些的！我可是练了很久的也！你看！我每个手指头都包得看不见指甲了啦！”
“干！那是你的事！最好整只手伤掉，不能够用啦！”
“干！”你终于也跟着用了这个词汇。
之后的通话内容是长什么样子的，我现在已经忘记了，因为那是当时我在一片混乱之中随口乱喷的话。
用来遮掩我当时的激动心情的话。
我只记得在你挂了电话之后，我哭了好久、好久。
***
齐悦说过，“当爱情来到你身边的时候，你只要一深呼吸，就完了。”
你说过，“生日快乐！要真的快乐哦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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